机构争先海外试水 跨境支付风险隐现

随着3月初央行上海总部在上海自贸区宣布启动支付机构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试点，那些怀抱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巨大预期且拥有牌照资质的机构们正摩拳擦掌准备“攻城略地”。然而，与之伴随的跨境风险不容小觑

随着3月初央行上海总部在上海自贸区宣布启动支付机构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试点，那些怀抱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巨大预期且拥有牌照资质的机构们正摩拳擦掌准备“攻城略地”。

然而，与之伴随的跨境风险不容小觑。就国内监管而言，“风险则在于资金用途的真实性，这是监管层最大的担忧，‘热钱’、‘洗钱’都是当中的敏感词汇。”一位接近央行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

在银联最近通报的跨境违规行为中，通联支付、中国银行、民生银行等机构赫然在列。

与此同时，跨境市场的监管规则也是支付机构所必须的注意事项，支付宝败走台湾地区也许能给其他支付机构提供一些经验和教训。

“各个市场的监管法则也不同，这对各家支付机构来讲都需要一个很长的适应过程。”上述接近央行人士说，关于支付机构在境外收单的执行标准亟待出台，目前相关部门正在研究相关细则。

支付宝的台湾“教训”

今年1月份台湾地区媒体曝出，统一企业为抢占大陆市场，与台湾第三方支付蓝新合作启动支付宝“当面付”业务，然而首日尝试即被台湾“金管会”以违反《电子票证条例》紧急叫停。

台湾监管部门对当地跨境第三方支付颁发的资格，仅限于处理跨境交易中汇兑资金，而非在实体店经营中汇兑收单。“金管会”同时界定，支付宝可依《电子票证条例》申请为特供机构却未申请，已经违法。

与此同时，香港金管局也发出“风险提示”，表示如支付宝相关清算业务涉及在港持牌银行，相关银行必须充分了解支付宝的业务模式，是否存在违反现有政策的风险等。支付宝在澳门市场则被明令禁止。

经济观察报了解到，支付宝依托于银行，以项目形式向当地外管局报备开展业务的模式。早前向浙江外管局报备，浙江外管局向国家外管总局申请到了单独批复经营跨境业务资格。“但是这个批复不是全国性的，只是对于这一家机构做这方面的业务，但没有规定一个明确范围，明确一个怎么样的模式。现在《关于上海市支付机构开展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的实施意见》（下称实施意见）也出来了，跨境业务试点也有了，原有的回复函就失效了，按照新的来。”

跨境业务的产业链主要参与方涉及商户、支付公司，卡组织以及银行，业务大类上分为资金入境服务（针对出口）和资金出境服务（针对进口）。

在出口业务上，阿里巴巴集团目前拥有两个平台，一个是淘宝平台，另一个是速卖通，在香港推出了支付宝卡，当地居民可以在香港7-11便利店买到此卡，用于淘宝购物；在马来西亚，则通过本地网银对接拓展渠道；而在俄罗斯和巴西，支付宝则分别与QIWI，Webmoney及Boleto等本地受众度较高支付方式合作，接入速卖通平台当地新客户，而当地银行更多地参与其中，为其进行信用背书；进口方面则完全不同于前者。为境内支付宝用户实现无障碍的海淘成为其主要业务。在支付方式上除了国际信用卡外，并没有另一个更好的解决方式。

“支付宝在境外推出O2O的业务，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其牌照所允许的范围，同样涉及在当地是否合规及持有收单牌照的问题。”一位接近监管人士表示，在向发卡行上送交易时，支付宝隐藏了商户、交易来源地区、原币种金额等信息，容易混淆本地与跨境交易，发卡行只能获得相对跨境交易扣率更低的境内扣率，从而损害发卡行利益，而不完整的信息上送也使得跨境洗钱、套现等风险大大提高。“尤其不同于日常消费类小额支付，支付宝和香港周大福等商户合作后，交易金额会大幅提高，所产生的风险就会随之增加。”

央行2013年公布的《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办法》已明确规定，收单机构应“真实、准确、完整传递交易信息”。

以收单机构为代表的境外支付同业也有“情绪”。一位境外支付行业人士称，“支付宝这种收单和网络收益‘通吃’的业务模式，对当地收单机构、甚至整个产业会产生冲击，所以监管部门和同行都很敏感。”比如支付宝意欲下一步进入的韩国市场，监管部门和收单机构对于支付宝与交易数据转接公司Van直接进入收单市场比较排斥，支付宝和Van公司除非取得收单资质，否则必须通过与收单银行合作才能开展业务。

支付宝在跨境支付业务中身先士卒或将成为业界同行的前车之鉴。

以银联境外收款来测算，目前整体进口数据体量在五千到六千亿人民币之间，其中最主要市场在澳门及香港，占到总量85%到90%。而记者了解到，目前港澳台地区三地监管规则亦截然不同。

一位政策研究人士向经济观察报介绍，香港目前现在对于金融机构开展业务需要审批，但对于非金融机构的展业，基于自由市场理念，不进行监管。但是自2013年年初，香港监管机构认为随着新技术的发展，这一块应该被纳入到监管范围，开始对外征求意见稿。

澳门则明确规定只有金融机构才能开展跟资金跨境支付有关的业务，因此目前尚未有第三方支付进入澳门。“这当然也是因为澳门市场的特殊性。但是因为澳门不支持非银行的机构去开展商户收单，而资金流转又非常大，所以也会出现一些非法收单的情况。”上述政策研究人士说。

而就台湾的监管环境而言，在有关两岸往来的法条中没有修订相关细则的情况下，除非寻求与金融机构的合作，否则一律被视为禁入领域。台湾本地颁发的第三方支付许可不同于大陆概念，更多的是集收转付概念。“你可以把资金归集过来，再做一个转移付款。原来是A付给B的款，通过B中间做了角色转换以后，你看到的是A付给B，B付给C，交易前手发生了变化。资金的属向和流向发生改变的同时，洗钱风险逐渐变大。这是他们的监管理念。”上述政策研究人士说，这种情况下，寻求当地合法运营机构的合作是最简单的方式。“而蓝新并不具备合法资质。”

支付宝方面表示，不同地区的监管范围和尺度不一样，需要积极主动的了解各地区监管政策，取得当地监管机构的理解，并获得许可。

跨境业务“红线”

与此同时，从事跨境支付业务时，收单机构也需要注意国内的监管要求。

一位监管部门人士向经济观察报介绍，跨境支付违规操作的模式主要有：跨境移机；在当地注册一个分公司，然后通过低扣率吸引商户。

经济观察报得到一份银联方面对跨境移机的通报文件，中国银行、民生银行、通联支付等多家机构赫然在列。“跨境移机是和地下钱庄密切相关的。国内持卡人刷卡操作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后清算仍是POS境内注册的商户，它到不了澳门的这家商户，虽然卡全部刷通了，怎么实现清算资金从广州的商户到澳门的商户呢？它只有走地下钱庄，因为这是一个稳定的资金流，银行是不会为它处理的。”上述监管人士称。“澳门警方一直在严查跨境移机的案子，跨境移机到澳门的POS机基本全部进赌场，而从流水上来看，POS机端从银联和发卡行来看，可能只是木材批发行或五金百货等正常商户，因为走批发金额特别大，和赌场业态也比较吻合。一旦发现，除了关闭通道以外，也会对相关商户和代理人追责。”

该监管人士进一步补充央行亦在制定相关政策，就跨境移机现象对收单机构进行追责。由于跨境移机必然导致地下资金，所以跨境移机被各国央行所严禁。

除此以外，通过境外设立一家分公司，正常注资，并且申请境外收单牌照布POS之后通过抵扣率吸引商户亦是惯常手法。

然而目前涉及境外收单相关业务细则的规定在监管层面仍属空白。仅仅在2013年7月份，央行出台《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办法》中第一章总则第六条中有所提及：“收单机构为境外特约商户提供银行卡收单服务，适用本办法，并应同时符合业务开办国家（地区）的监管要求。”

蓝海前景依然可期

根据实施意见，上海市注册成立的支付机构以及外地支付机构在自贸区设立的分公司，凡取得互联网支付业务许可的，均可从事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目前上海17家持有互联网支付牌照的支付机构，均可参与跨境人民币支付结算服务的试点。此外，全国范围内取得互联网支付牌照的支付机构，也都可以通过在自贸区设立分公司，参与跨境人民币支付试点。

而首批获准在自贸区开展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的支付机构，主要为上海地区去年获得跨境电子商务支付试点的机构。支付宝和财付通总部均不在上海，是以暂未入围。

然而就在《实施意见》发布次日，阿里巴巴集团便高调宣布天猫国际正式上线，阿里方面表示，目前入驻天猫国际的店铺超140家，涵盖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韩国、日本、台湾、香港等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数千个品牌。在阿里部署海淘业务的进程中，淘宝全球购、支付宝境外支付等都已开通。

中国海外代购市场2013年的交易规模甚至超过了700亿元。2013年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额为4.16万亿美元，除此以外，留学教育、航空机票、酒店等领域仍存在巨大拓展空间。

从人民币国际化的进度而言亦前景可期。一位股份制商业银行国际业务部总经理说，“央行相关领导曾在内部会议中预测2020年到2030年间人民币的跨境业务将占整个国际结算体量的60%，现在只是二八开，以前海关及外管局的报价体系都是采用美金，现在开始使用人民币，未来跨境业务将成为国际业务的最大蓝海。”

来自快钱的跨境业务部门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报，从资金入境业务（即出口）而言，金砖四国仍是最重要的市场，尤其以俄罗斯、巴西为主要代表，而针对资金出境，关键要选择对人民币接受度比较高的地区，比如目前东南亚的边贸，还有台湾、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