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保远程教育漏洞曝光：收费篡改考核信息

本报记者 许沫 北京、上海报道中国在线教育最具规模的上市公司正保远程教育（NYSE：DL），其众多奖杯之下的“灰色轨迹”浮出水面。目前，正保远程教育已是国内最大网络教育机构，美股市值近5.7亿美元

本报记者 许沫 北京、上海报道

中国在线教育最具规模的上市公司正保远程教育（NYSE：DL），其众多奖杯之下的“灰色轨迹”浮出水面。

目前，正保远程教育已是国内最大网络教育机构，美股市值近5.7亿美元。其经营的品牌网站包括中华会计网校、医学教育网、法律教育网、建设工程教育网、自考365等。今年5月下旬公布的正保远程教育第二财季财报显示：公司报告期内净营收为1820万美元，同比大增40.4%；净利润为130万美元，较去年同期增长64.7%。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多方得悉，这家自称在线教育市占率超过七成，业务领域涉及会计、法律、医学等众多分支的巨无霸培训机构，其关键员工疑似在会计继续教育等领域收费篡改考核信息，并自称每年仅北京一地就有数十万学员通过这一“后门”，未经专业学习便获得了会计相关证书。

而通过生源的层层代理引荐与考核后台修改等手段，每天数百人的课时状态篡改，一年就能为核心操作者带来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元的快钱。这一切都是通过其“调过”（意为修改学时及考核状态）这一手法悄悄进行的。

该公司北京地区主要招生负责人、大区经理李某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透露，正保远程教育旗下的特殊办证法与普通街边私自办证的“歪门邪道”不同。这些会计继续教育的“调过”路子走的政府部门授权资质下的“正规”渠道，被查出风险更小，所以找上门来的生源络绎不绝。

“调过”后的课时状态

7月30日，正保远程教育就将迎来其上市六周年的纪念日。自2000年成立以来，这家具备网络教育资质、经教育部批准开展远程教育的大型培训机构，市场占有率节节攀升。

正保远程教育的主阵地会计培训长期以来起着招揽生源的广告效应。根据公司网站介绍，中华会计网校现作为北京市财政局指定会计人员继续教育培训单位，学员登录后可直接点击讲座进入网络课堂，学满规定的24课时后即完成本年度会计继续教育。

由于会计证年审（即《会计从业资格证》实行定期年检制度），每两年考察一次会计从业人员的继续教育情况。年检时要求出具会计人员继续教育手册等一系列培训机构文件，否则将不予年检会计证。2018年北京市财政局将开展会计证的换证工作，届时未补齐继续教育的会计证将会影响到其有效的更换，这也使得近两年来报名学习的生源不断增多。

然而，其核心市场的高速铺开背后，各种违规擦边球也遍地开花，在上市公司内部的灰色产业链也应运而生。

2014年6月，记者在正保远程教育位于北京总部的办公室内见到了掌管招生事务的负责人李某。他告诉记者，类似公司这样的网络继续教育都会明确告诉学员通过个人姓名与身份证号码登录学习，可以自由选择学或不学。对于那些不想学的，则有内部人士会和他们接触，向他们保证“凭借我们内部资源，在后台统一‘调过’后，对外显示出来的课时学习状态就是完成了，从而达到不学也可以拿证的目的。”

“线上授课到底学没学，谁也查不出来。即便财政局日后再度核查，也很难再发现我们人为的修改痕迹。”李某表示。记者将相关未学习的学员信息给李某后，不到一周，从北京市财政局会计从业资格管理系统的“继续教育情况”一栏，便显示该学员完成了时长24小时的培训，证书状态正常。

这样的“特殊服务”明码标价，已经存在多年。李某表示，根据人数多少商定回扣的高低，人数较少者每人收取20~25元，人数达到数百人以上的则每人收取10~15元的费用。“生源需求如此旺盛，仅北京会计继续教育这块就有40万人在学，所有业内的人都清楚这个情况，都在往我这边送人。”

作为操办此事的核心人物，李某自称每年都会经手几十万人的证书培训“调过”，刚刚过去的十几天内已“调过”了好几万人。而他产业链的下端则专设有多级的引荐代理商，每个代理商每天能保证数百人的生意。“单一代理商一年保证五万生源的话，每年也可以轻松赚到五六十万元，如此保证往来不断。”在交换了转账信息等细节后，李某向记者透露，公司经手的生意非常火爆，“结款都是按月而非按批次结算，否则业务太多，根本来不及收钱。”

资质壁垒

在正保远程教育总部，各种培训机构铭牌和第三方业务奖杯是公司最乐于向来客展示的东西，包括“保护消费者权益3・15放心单位”等评价。

目前，正保远程教育的营收主要依靠子公司“中华会计网校”，后者拥有16个品牌网站，开设200多个辅导类别，培训范围覆盖会计、法律、医药卫生、建设工程、中小学、自考、成人高考、考研、外语、职业培训等13个不同行业。公司在2013财年的培训规模高达270万人，其中继续教育招生180万人，人均付费20元。

由于具有地方财政局等颁证部门的授权资质，正保远程教育的资质壁垒营造出在线培训业界的权威形象。

在业内人士看来，这也正是公司核心人员容易滋生寻租漏洞的症结所在。“巨大商业利益是诱发这一行业乱象的核心原因。这类违规行为正变得越来越流水线和专业化，上游‘调过’的核心人员甚至可以向代理人提供定额的手撕发票，不同级别代理机构间又层层加价，整个在线培训的监管滞后使之编织出一个巨大的‘调过利益圈’”。培训行业资深人士刘威告诉记者。

正保远程教育的轻资产运作下，业务拓展模式高度依赖资质许可。业内人士评论，资质壁垒已成为该集团最大的核心资产。“公司线下渠道大概占到客户来源的三分之一，通过网盟缴费的大概是40%。而那些重要渠道（优质教师资源和颁证培训资质）通常都是排他性的。”方正证券传媒与互联网分析师杨仁文表示，正保远程教育全职老师一共只有十几个，其他都是兼职老师。教师主要收入模式是课时费，普通老师课时费仅约300元，优质师资课时费约1000块。

此种经营模式之下，教育培训产品的质量保障与外界监管则显得越发重要。近年来，多个省市都曾出现虚假违规在线培训机构遭警告的案例，教育部2013年就曾发布网络教育招生预警，提醒考生不要轻信虚假宣传。（应采访对象要求，刘威系化名）（编辑 陈龙）